故乡过年的记忆：糊窗户纸贴窗花

文：骆驼水

图：来源网络

故乡过节的气氛特别的浓，街头巷尾，有各式各样的花，大大小小的红灯笼，红艳艳的中国结，到处是张灯结彩，到处都是喜气洋洋。在门口贴春联，在窗户上贴窗花，不仅烘托了喜庆的节日气氛，也集装饰性、欣赏性和实用性于一体。窗花以其特有的概括和夸张手法将吉事祥物、美好愿望表现得淋漓尽致，将节日装点得红火富丽。

剪窗花是故乡最为流行的民间艺术之一。常用的方法有两种：剪刀剪和刀裁。顾名思义，剪刀剪就是把几张折叠起来的图案用锋利的剪刀进行裁剪。刀裁则是先把纸张折成数叠，放在由灰和动物脂肪组成的松软的混合体上，然后用小刀慢慢刻划。剪窗花艺人一般是竖直握刀，根据一定的模型将纸加工成所要的图案。和剪刀相比，刀剪的一个优势就是一次可以加工成多个剪窗花图案。

大约因其材料易得、成本低廉、效果立见、适应面广而普遍受欢迎；更因它最适合农村妇女闲暇制作，既可作实用物，又可美化生活。窗花可用于点缀墙壁、门窗、房柱、镜子、灯和灯笼等，它时而装饰在农家小院的木窗上，时而点缀在古色古香的门楣上，又时而粘帖在厚重的木柜上。鲜红的纸张上方刻画着一个又一个的人物、动物或植物，无论它在哪里，都是一道亮丽的风景。这些色彩缤纷，形象生动，风格迥异，美不胜收的剪纸深受人们的喜爱！剪窗花不仅表现了群众的审美爱好，也可为礼品作点缀之用，甚至剪窗花本身也可作为礼物赠送他人。

说到窗花，就会想到窗花上衣带飘飘的仙女；在歌唱春节奏曲的百灵鸟和喜鹊黄莺；穿梭在云层之间的龙；亭亭玉立的牡丹......这些窗花剪得栩栩如生，精细喜庆。红色在中国是意味着喜庆的颜色，在新年贴上红色窗花会显得吉祥如意，喜气洋洋。

慈祥的杨奶奶是村里剪窗花的高手，每年春节她都剪窗花，什么“孙悟空大闹天宫”“嫦娥奔月”“后羿射日”等，剪一个，讲一段，孩子们看着、听着，可乐了。杨奶奶剪窗花，左手拿纸，右手执剪，“咔嚓，咔嚓”手起刀落，一张普普通通的红纸，到了她的手里就像变魔术似的，左剪右剪，纸屑纷落，一抖开，是一只红冠翘尾的大公鸡，眼珠滚圆好像在转动，张嘴引颈，似乎在伸颈报晓。

纸在手中飞转，剪刀在纸上像鱼儿似的欢快地游动。一会儿工夫，一朵青枝绿叶簇拥的红牡丹就在她手中盛开了。顿时，满屋春色，好像已经闻到了花的芳香。活泼可爱的散财童子，形态逼真的飞禽走兽，艳丽娇美的各种花卉，把茅屋打扮得绚丽多彩。对于街坊邻居，她是从来都不收钱的。每到年前她就精选出一些好看的窗花，挨家挨户地送，各家窗花争艳斗奇，增添了不少节日的喜庆气氛。

依照民俗，农历二十四，是扫房日；二十五，“糊窗户”。对于百姓家庭而言，这糊窗户，那可是面上的活，亮出的是过日子的亮度，用现在的话说叫窗口形象。那个时候的房子，没有现在这么敞亮的玻璃门窗，家家都是那种带花格窗棂的，窗棂把窗户分成了一个个的小格子。透过窗棂纸朦朦胧胧地看窗外，如银的月光下，树摇风的景致，真的好美。

不过一年下来，窗户纸的质量再好，也抵不过风吹日晒雨淋。春节前要重新买些窗户纸，把花格木棂窗重新裱糊一新，里外看都显得白白净净的，以应对和阻挡经年风尘的侵袭。窗户纸实际上介乎于白报纸和宣纸的一种韧性透光纸。这种窗纸一般都带有油性。不但可以防水，其表面光滑能防止挂尘，还可以一定程度上增加窗户的透光度，使屋子更显亮堂，从视觉上看起来与现代磨砂玻璃一样。

不过即便韧性再好，其基本形态未变，纸终归是纸。如果遇到狂风、大雨、暴雪等各种极端天气，窗户纸还是会出现一定程度上的破损。为减缓纸的破损，延长其使用期限，在没有玻璃的时代，聪明的古人发明了窗棂。构成窗户大大小小的边框，便是窗棂。这些方格、菱形格，将窗纸分成不同大小的方块和菱形块，会使窗纸的受力变得更均匀，一定程度上增强了纸的耐用性。

腊月二十五的一大早，主妇们在炉子上的小铁锅打了浆糊，把漏雨洇坏和老鼠啮咬的顶棚纸，用旧报纸该糊的糊，该补的补；把原来的窗户纸全部扯下来，换上又白净又柔韧的新窗户纸、窗花等吉祥图案，不说蓬荜生辉，也透着十分的光鲜和温馨。这样一装饰，过年的喜庆气氛，立马烘托出来了。

在贴窗花的同时，一些人家要在屋门上、墙壁上、门楣上贴上大大小小的“福”字。春节贴“福”字，是我国民间由来已久的风俗。“福”字指福气、福运，寄托了人们对幸福生活的向往，对美好未来的祝愿。为了更充分地体现这种向往和祝愿，有的人干脆将“福”字倒过来贴，表示“幸福已到”“福气已到”。民间还有将“福”字精描细做成各种图案的，图案有寿星、寿桃、鲤鱼跳龙门、五谷丰登、龙凤呈祥等。

窗户，新糊的；顶棚，新裱的；各式各样的窗花，新贴的。这新，预示着来年的好盼头、好光景、新气象。一扫一糊一裱一贴之间，新年的“味儿”洋溢得满满。这一年里大人的指向，孩子的盼头，风里飘着香，雪里裹着蜜，最甜最美的除夕近在眼前。这就是故乡农人过年的精气神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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