故乡的冬天:雪天用铁筛子逮麻雀最是我的绝活
文| 张居明
我的家乡位于冀鲁边界漳卫河畔一个偏僻的小村庄。全村二百多口人,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我就出生在那里,并在那里度过了我美好的童年时光。
那时的农村冬天特别冷,凛冽的寒风吹得人瑟瑟发抖,有时伴着雪粒打在人脸上刀割般的生疼,河里结的冰有一尺多厚,冻裂的土地能把我们小伙伴儿玩的玻璃球掉进去。那时日子穷,农村全是土打的房屋,门窗是木制的,窗户上中间嵌一块玻璃取亮,四周糊着白连纸,风一吹,一鼓一鼓的发出声响。有的被风吹破或刮开一条缝,寒风顺着缝隙钻进屋内,整个房间寒气逼人,夜里睡觉得盖苫被。我在我家一间东偏屋里住,老屋年久失修,墙上的缝隙晚上能看见院子里的白月光。有时,冻得睡不着,我就把旧棉絮扯下来塞进墙缝中挡风。娘疼我,怕我冻着,把自己舍不得铺的羊皮褥子拿来给我御寒。
雪,是寒冬腊月的常客,悄无声息说来就来。鹅毛似的大雪叶子漫天飞舞,有时能下一天一夜,有一尺多深,没了脚踝,最深的地方能达到人膝盖。极目远眺,旷野里白茫茫一片,纵横阡陌全被盖住。回家赶路或外出的人,迷路或掉进井里的事屡见不鲜。
雪后家乡的平原上特别美,放眼望去一片银装素裹,玉树琼花,显得特别静谧、寂寥、高远,恬淡而又安祥!早起的人们开始拿起扫帚清理天井(庭院)里的雪,然后再去过道(巷子)去扫自家的墙根,防止雪化后碱湿了自家墙体。天一亮大队部的广播喇叭便响了起来,不是下通知就是播放当时流行的歌曲:像《一条大河波浪宽》巜在希望的田野上》《祝酒歌》《打虎上山》等等。这时,有人用铁锨或扫帚开出一条羊肠小道,挑着水桶去村头水井挑水。虽然天寒地冻,但提上来的井水冒着热气,清澈、甘冽,如果喝一口,你会觉得沁人心脾。随后挑水的人逐渐多起来,人们有说有笑的打着招呼,议论着这场瑞雪又是一个好兆头,定能带来一个丰收年景。
下雪后最快乐的是我们这些无忧无虑的十多岁儿童了。我们在雪地上撒欢,滚起雪球,堆起一个个雪人,用娘花桃(棉花桃)给雪人安上眼睛、鼻子、嘴、耳朵,远远看去,夸张变形,就像现在的动漫,煞是有趣。有的还从家里找来一块红布系在雪人脖子上当围巾;攥雪弹打雪仗更富有刺激性,我们小伙伴儿分成两伙互相向对方进攻,虽然数九寒天,天寒地冻,但我们玩得大汗淋漓,不亦乐乎。一个个歪戴帽子,鼻涕把棉袄袖子擦得锃亮,一双双小手冻得像胡萝卜,红红的小脸蛋像熟透的苹果。脚上厚厚的棉鞋全部湿透,回到家脱不了被娘一顿训斥。但骂过之后,娘会马上把湿鞋拿到灶堂边替我烤干,怕儿穿着湿鞋冻脚。
雪天用铁筛子逮麻雀最是我的绝活了。先是在天井雪地里扫出一块干净的地面,撒上一些谷子、棒子(玉米)粒,用一根小木根支起铁筛子的一端,把一根绳子拴在木棍上,然后慢慢牵着绳子另一端躲进屋里风门后面,从风门玻璃上观察外边动静。不一会儿就有几天找不到食物的麻雀从墙头飞下来觅食,它们警惕性很高,先是一两只下来(侦察)一粒一粒啄食,并不时转动着小脑袋东张西望,看看是否有危险!发现没有情况后便招呼在墙头、房顶的伙伴赶快下来啄食。麻雀们一边吃着,一边叽叽喳喳叫个不停,像是在开心地交流着啄食的快乐。很快,筛子外面的谷米被它们一扫而光,这时没吃饱的麻雀试探着去吃筛子底下的粮食,别的麻雀发现没事后,也争先恐后的去争抢筛子底下的谷米。说时迟,那时快,我在屋里猛拉绳子,只听“呼啦”一声,大部分麻雀云彩一般飞上天空,筛子底下贪食的几只麻雀只能乖乖落入我的掌中!我小心翼翼地把手伸进铁筛子里抓着一只,用线绳子拴住麻雀腿就和小伙伴儿玩耍去了。有一次,我们这些不知深浅的小家伙竟学着来村里说书的那样,给麻雀“绑天灯”。先用布蘸上柴油拴在麻雀腿上,点燃后放飞。结果,麻雀落在一堆棒秸垛上,引起大火,幸亏乡亲们扑救及时才没有造成大的损失。自然,这帮捣蛋鬼谁也脱不了爹娘的一顿胖揍。
雪后放晴,阳光普照,屋顶上积雪开始融化。下午气温降低,滴水在屋檐下形成一串长长的冰挂(呈圆锥形,最长的能达一米多),晶莹剔透,玉洁冰清,煞是好看。每到这时,我和小伙伴儿们便拿着长竿子到处去打冰挂,打下来拿在手里当冰棍吃,一咬咔嘣脆,虽然冻得嘴唇青紫,却也乐此不疲。
光阴荏苒,岁月匆匆,沧海桑田,时代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。随着工业化进程逐渐加快,温室效应也愈加显现,全球气候普遍变暖,时下,再也没有小时候那么冷的天气了。我们国家也从“一穷二白”的落后时期,发展成为现在的世界第二大经济体,“嫦娥奔月”“蛟龙探海”更是彰显出我们国家的强大国力。我也从一个昔日的青涩少年变成了满头银丝的花甲老人,那些美好的童年往事,只能在记忆中寻觅、回味……
作者简介:张居明,男,山东省宁津县人。德州市作协会员,痴爱文学,发表作品数百万字,多次在全国征文中获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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