攀比风催生万千农村新“房奴”
“房奴”,并非是城市的专利。
伴随经济的发展,赣南大地的农民钱包鼓起来了,一栋栋的洋房建了起来。本来,辛勤的农民通过自身努力改善居住环境是一件高兴事。不过,雨后春笋般涌现的自建房的背后,是一些村民暗地里攀比显阔习气的滋长蔓延。为了面子,不少人举债建大房子,农村“房奴”一族由此悄然产生。
负重债建大房子
3月18日,南康区唐江镇茶亭村。即使天下着大雨,从圩镇通往村里的路上一个“庞然大物”格外醒目。这栋每层超200平方米共五层的砖房,墙体没有粉刷,一楼临时搭建了一个大铁皮棚,二楼堆放了很多旧木材,木材上覆盖了厚厚的灰,三楼正晾晒着衣服。二至四楼因门窗没有安装,墙上留下一个个“大窟窿”。
砖房只有女主人在家——一位七旬老人。老人说,她家六口人,房子是两年前建的,因为建房时有近20万元的债务,无余钱装修。因此,只在五楼安装了铝合金窗户,一家人凑合住着。为了尽早还清家中的债务,儿子外出务工了。
借钱盖大房子,并非只有唐江镇这户人家,宁都县长胜镇的李宏辉也在其列。五年前为了两个儿子读书,李宏辉租住在县城。眼见身边的小伙伴都盖了大房子,李宏辉按捺不住,去年也在长胜镇圩镇买了地准备建一栋楼房。可楼房还没有建,他便背上了60多万元的债。顶不住经济压力,为减少生活开支,他不得已把两个儿子送到乡下就读。就这样,孩子远离了父母的监护。
“这里很多农村人都建了大房子。”老人说。记者在赣州城区至唐江的公路沿线看到,五层的农村自建房并不少见。尤其在赣州经开区蟠龙镇横江村一带,公路两侧多为三层民房,而透过这些民房向远处的村庄望去,耸立着的是一栋栋红色五层的砖房,外层墙体没有粉刷,墙上留着一个个“窟窿”。而这一状况,无论是在城市近郊的赣州经开区蟠龙镇、章贡区沙石镇,还是在于都、宁都等县的乡村都大量存在。
留着闲置房撑面子
人均一百五六十平方米的房子都用来居住吗?其实并不是。
“我对二伯的行为,实在无法理解。”这几天市民吴晓芸很无奈:父亲和二伯在家乡乡镇上盖了一栋五层的房子,一楼是两个车库,其他两层分属两家人。现今,她和弟弟在赣州市中心城区工作,父母也在章贡区水西镇租地种菜。鉴于一家人都在赣州市中心城区,吴女士姐弟劝父母将镇上空着的那层房子卖掉,在赣州市中心城区买房居住。当她的父母将这个想法告诉二伯时,却遭到强烈反对,理由竟是卖房传到亲朋好友耳里会“丢脸”,非常没有面子。
更让吴晓芸不解的是,二伯和二娘只有一个女儿,现已远嫁到湖南。身为泥瓦匠的二伯、二娘不仅反对卖掉圩镇上空置的楼房,而且远赴广东到处揽活,因为年逾五十的他们有了新计划:努力挣钱,然后再回农村老家盖一栋楼房。吴晓芸想不通,二伯、二娘明明有房住,还有闲置房,为什么要将千辛万苦挣来的“汗水钱”再到农村建新房呢?
但她清楚,自有记忆以来,勤俭的二伯、二娘每天早上五六时出门做工,晚上七八时才能回家,其中的辛苦不言而喻。难道辛苦了大半辈子的二伯,因为“以房子撑面子”甘愿被“绑架”一生?
豪华装修成摆设
“三口之家,建个500平方米的房子,外墙还用仿大理石装修,一次性砸下50多万元去装修。”在章贡区沙石镇做涂料生意的刘瑞,对身边部分村民建房装修的“任性”早已见怪不怪。他透露,目前一般村民建一层楼房要花10万元,装修费每层也在10万元左右。“这笔钱,对任何一个农家来说,都不是小数目。”
来自建筑世家的刘瑞,自己进入这一行业也近20年,身边的所见所闻让他清楚地明白:“家大业大”的传统观念坑害不少村民,这其中也包括他自己。现在他和父母一家租住在章贡区沙石镇,每月房租600元。他和两个哥哥一样,在老家各自盖了一栋三层半的自建房, 三口之家住着总面积约450平方米的房子,而他的两个哥哥远在上海工作。
“这几年挣的钱全部花在房子上了。”他说,结婚,建房,生子,一直被认为是农村人的三件大事。于村民来说,房子不但是一家人停靠的港湾,而且是经济实力的象征,是家中财力的门面。在这种背景之下,原本改善生活的好事开始变味。因为在多数村民看来,把房子建得高大,装修豪华气派,才会被其他人认为是“有本事”,自己脸上才有光,才能光耀门楣、光宗耀祖。攀比风盛行之下,有人甚至不惜大举债务装修房子。“一些村民单纯追求洋派、新派和气派,这种攀比之风在城乡接合部更明显。”
“一年到头,就过年那几天住一下。”随着城镇化进程加快,农村大量的青壮年劳动力涌入城市,而留守农村的则是被人戏谑为“386199”军团。“这些倾村民一家几年甚至十几年积蓄于一身的自建房多被闲置,其使用率并不高,甚至沦为了摆设。”说起这些,刘瑞既痛心又无奈。
是什么原因让农村自建房疯狂生长?常到农村送戏下乡的封先生认为,法治意识的缺乏让很多农民以为在自家山上建房,想怎么建就怎么建,与他人无关。“其实,归根结底是攀比心理作怪,用房子来标榜自己的富有,以此来赢得外人对自己的认同感。”封先生说。
对此,市政协委员、市工商局局长温建荣在市“两会”期间提出,要大力推进乡村精神文明建设,重塑淳朴乡风,将乡村纳入规划,制定并严格执行城乡规划,在农村划分为聚居区、粮食种植区、果园开发区、绿被涵养区、森林覆盖区等功能区划,并严禁无序建房,按照规划实施,楼距和楼高适中,确保屋舍整齐大方、通透舒适。(记者杨明玉)